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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 云上新年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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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云阁新任阁主在位的第一年,各项事宜装饰都办得极为隆重。

云阁弟子很大部分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,下山历练的先辈们把有资质的带回云顶培养,没有资质的便委托给当地的失独百姓。

壮士不可轻,相期在云阁。

说得不仅是天下豪雄,更是孤苦布衣。云阁不看血统,只看本领,故能立派五百年,任世家迭换,而其代代不休。

云顶上人流涌动,歌舞升平,觥筹交错,互相恭贺着新年,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。

只有在不约而同的节日里,生死胜负才被暂时搁置,无论平日里是敌是友,关系是好是坏,大抵都能敬上一杯贺岁新酒。

阁主和两位长老端坐于上,有人和往常一样不辨喜怒,有人乐上眉梢。

云千烨一向亲民,和一众弟子打成一片,刑罚长老在往日里还是和蔼可亲的。

云西渡注意到郁郁寡欢的流止,便开口提了一句:“珏儿要出关了。”

东珏是云阁先代五长老的女儿,从前总爱和楼月归比个高下,更是一气之下闭关数年,不入俶真便不出关,云西渡更是许下了出关便是五长老的保证以资鼓励。

她的复出,预示着云阁又将迎来一员大将,比起虚无缥缈的楼月归,东珏更让云西渡感到安心。

闻言,流止抬了抬眼皮,指尖敲在桌案上:“知道了,姑姑安排吧。”

的确,东珏才是绝对的云阁弟子。

云澈和辛妤子作为长老候选,自是忙的脚不沾地,更别说还关心谁是不是看上去不正常。

云妄自从知道了云千熊死去的真相,性情突然沉闷了很多,倒也不是说有多孤僻,只是收敛了情绪,在熟人面前才放得开话匣子。

他经常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流止,与其说是探究,更像是学习,能继承起云阁的,到底该是什么样的人?

那天楼月归意有所指的暗示似乎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未来,云千熊之前把他保护得太好了,好到连开窍得都有些晚,他全然不像少年的流止那样工于心计、运筹帷幄,优柔寡断对于云阁的未来没有好处。

所以流止毁了他的安乐窝。

流止的神情和平常并无二致,但云妄总有种他很不高兴的直觉,于是拉过一旁走走停停的云澈,问道:“澈师兄,阁主是不是不高兴啊?”

“啊?”云澈一回头,他和流止一条裤裆长大,跟肚子里的蛔虫有得一拼,“哦,想老婆了呗。”

云澈咂咂嘴,乐于看热闹,转而又看向云妄:“你跟这儿闲呢,正好外面那堆礼品还没入库,你去给弄了。”

“啊不要啊......”云妄挣扎不掉,莫名就被拉去干苦力了。

等临近午夜,众人都聚在云顶上等着烟火表演,跃跃欲试,喜气洋洋,但流止性情冷淡,对这些热闹事一向不感兴趣,他更习惯独来独往,于是转身便打算回归水院。

“我想看烟花,不陪我吗?”

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喊。

回过身就被楼月归扑了个满怀。

僵了一天的脸终于扬起笑意,流止赶紧接住她,一手搂着腰,一手环着头,轻轻蹭着她的脸颊,温柔又缱绻:“怎么回来了?”

楼月归闭着眼缩在流止肩头,深深吸了一口气,让那扑面的柏木淡香浓浓钻进自己的心肺里:“知道你想我,就回来了。”

他们来到了房梁顶上,离苍穹最近,离地面最远,飘然身外,仿佛遗世独立。

流止向前揽着坐在自己怀里的楼月归,看见漫天烟火腾空而上,散出耀眼霞光,团团簇簇,星星点点,那是世态安康,百姓和乐。

带着指环的手抚上耳尖,触摸到那同样拥有黑色曜石的耳坠,倥偬相碰,清丽无比。

流止咬住楼月归的嘴唇,把她往跟前拉得更紧,似乎要把整个人都嵌进灵魂,打上标记。而楼月归环着流止,一手抚上男人脖颈,指尖摩挲,亦是视若珍宝。

良久,两人额头相抵,热气在唇齿间勾连,翻起圈圈涟漪,久久不散。

四目相视而婉转轻笑,无言胜千言。

烟火再次在身后燃起,映出半面光影,是非从生,阴阳相伴。

等回到归水院,楼月归忽然问起了流止那不甚严重的旧伤:情绪波动下的短暂失控。

那天,她特意去找了辛妤子,但辛妤子显然是得了流止的授命,闭口不提,大抵是不想让楼月归在这些影响不大的事情上操心。

但楼月归有自己的办法。

“是在五年前是吗?”她直接了当。

辛妤子一愣,无奈地点了点头,显然楼月归知道这件事。

“从鬼域回来就有了?”

辛妤子再次点头,心道我可什么都没说,人家自己知道。

两人只要单独待在一块儿就一定会窝在一起,楼月归触碰着流止的眉眼,一点一点往下滑,沿着面部轮廓,又勾勒着颈部线条。

她抿了抿唇:“当年的事,和我有关......”

有些心虚地把脸贴近流止怦然心动的胸口,不去看他的眼睛。

“你要想起来吗?”

楼月归收紧手臂,想把自己揉进流止的血肉里。

流止深吸一口气,紧紧回抱住她:“我当年找到你了吗?”

“是......”楼月归闷着声儿,但我强迫你忘记了。

流止默然,箍在楼月归身上的手有些发抖,过了良久,才堪堪呼出一口气。

“我想听你自己告诉我......”他抵住额头,闭上眼,声音虚幻,恍若浮尘。

在楼月归“死去”的三年里,流止从没有放弃寻找过她。

借着世家的身份和不低的修为,他能够短时间内穿行鬼域深处。

他和往常一样,孤身一人,穿梭在西境和南境的交界处,他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,更不知道会遇到什么。

若说西境是人族乐土,在玉面神的压制下算得上井井有条,那么南境就是妖族天下,他们没有特定的道德,特地的良知,又逢尊者避世,残杀相搏随处可见,大鬼吃小鬼,怨气争夺避无可避。

流止小心翼翼避开着争斗,却还是遇上了大鬼屠鹰。

屠鹰是这片区域的土皇帝,鬼修高强,极其敏锐地发现了那股四处乱窜的灵力激流。

在满是怨气的恶鬼囚笼里突然出现了圣洁的仙灵,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。

以屠鹰为首的大量鹰鬼呈包抄之势在瞬间围堵流止,怨灵溢出磅礴杀气,那是死者对活人与生俱来的憎恶和怨恨。

不见天日的黑夜里划破一道光亮,伴随着巨大的鸟鹤高唳,鹤鸣追风出鞘,松涛掀翻鬼气,湮灭半边鹰众。

屠鹰眼中燃起战火,南境的杀神暴怒,鸦羽张开,镰刀横扫,招招致命,直取流止性命。

阳间压制怨气,鬼域压制灵力,此前巨大的消耗让流止已然亏空半成,拖得越久,越不能活。

他只能往西境跑,紫耶城有人告诉过他,西境内有鬼骑戍边,若南境妖鬼违规入境,必将斩杀,而自己便可趁战火纷飞时一走了之。

屠鹰看穿了流止的意图,率鬼众追赶,在看见西南分界的瞬间也丝毫不惧,竟直直跨境而过。

在这西南边境,他从未见过什么西境鬼骑,他才是唯一的王。

浓烈杀意在瞬间逼近,血刃已至流止跟前,避无可避。

“哐”得一声巨响,一杆怨气幻化的漆黑长枪自百米之外刺破高空,穿山过云,以爆破蛮力逼得镰刀脱手,屠鹰倒退七步。

只一个眨眼,流止便见一道黑影闪过,那人银发白袍,持枪而立,难辨雌雄。虽是鬼面遮容,却丝毫掩不住周身戾气,满手血腥。

哪怕全身上下无一不是陌生,但那日思夜想的熟悉之感还是让他在瞬间睁大了眼睛。

会是她吗?

流止迫切地想要摘下那个人的面具。

他听见那人开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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