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弄巧成拙佞臣末路 畅运流河英雄驾鹤(2)(1 / 2)
“谁也不要管我,谁拦我,谁就是想死了!”众人惊讶之际,陈瑛竟晃悠悠朝后院走去。陈瑀又是一惊:那里有李春从杭州弄来、准备送往汉王府的三个美人,老爷担心纪纲那个色魔生事才暂时留在陈府里,不想,老爷大醉后竟起了花心,天哪!怎么向汉府交差?那恶虎般的二阎王还不把老爷生吞了?可又有什么法子,竟眼巴巴看着老爷自己奔阎王殿去了。
“勉仁,周新何许人?”三天之后,永乐暴风骤雨般的怒气早已在繁杂政务的丛脞中烟消云散,找狱词而不得,心绪烦乱,在武英殿便殿和蹇义、金忠、夏原吉、吕震等几个尚书,杨荣、黄淮等阁臣说起了前日之事。
“广东南海人。”杨荣不知皇上什么意思,只简单答道。“这几日晚间朕总睡不踏实,常见一绯衣之人仗剑立于日中,似曾相识,却不凶恶,问是谁,答曰:南海周新已为神,愿为陛下惩治一切奸佞小人。”只这一句,几人已明白了皇上的心思,默默低下了头。“周新倚仗朕的宠信,直言多年,无所顾忌,也是朕一时激愤,枉杀了一个往日的勤廉包拯,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朕到现在还不甚了了,狱词也找不到,这其中还有诈吗?马云再去问问。”
周新在殿上已讲得明白,因惩治李春而遭诬陷,该惩戒谁就惩戒好了,陈瑛作的狱词也无甚用。臣子们各有心思,大殿内一阵沉寂,君臣都有些尴尬,不知此话说到这里该往下怎样进行。那狱词就能为周新昭雪?还是拿了陈瑛、李春,还天下一个真相?皇上心里想不想拿陈瑛大家没底,但几个大臣没一个不希望陈瑛倒台的。与纪纲狼狈为奸的陈瑛倒了,单剩一个纪纲毕竟好对付些。一旦有人发难,群起而攻之,那个残暴、奸佞的好色之徒更不会有什么好下场。
还是永乐打破了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僵局。“朕杀周新之时,为什么诸位都不说一句劝阻的话呢?”又是一句让大家瞠目结舌、无法回复的问话。那场合,谁能劝?劝也劝不住,谁劝了也是白饶一命,徒增了皇帝怒杀忠臣的恶名。还是蹇义老到,拱拱手,苦笑道:“斯时,陛下天威震怒,万钧雷霆,哪容得臣等进言?连本该复奏的刑部、都察院、大理寺等三法司都三缄其口,我等上言,岂不是火上浇油,于事无补啊!”
永乐深深叹了口气,无奈地摇摇头:“你们深知朕的脾气,火一着起来,就很难熄灭,有时候反倒会越扑越旺。朕也知道这个坏脾气,一辈子了,就是改不了。再有这种情势,还是不要和朕抗声直辩,私下里,同僚聚会也说着大家点。”
找不到狱词是必然的,不过,马云倒也不是空手而归。他去时,陈瑛不在,因奉圣旨而来,谁也不敢怠慢。右都御史吴中命人再仔细寻找,根本没有结果。陈瑛毁掉狱词一事他哪里知道?吴中有些发傻,直至把司务、经历、都事、检校、司狱一个个找来询问。司狱见事情越闹越大,不敢隐瞒,才说是陈宪台命他烧掉了。一向和气的吴中再也不和气了,瞪起眼睛大骂:“混账东西,作死都不等天亮!绑了,押往皇宫。”憋屈了多年的吴中,没法拿堂官陈瑛出气,抓住了把柄,就拿这个司狱泄火。
“吴大人,那天小人当值,陈宪台的管家来,硬逼着烧了的。”“空口无凭,怎么向皇上交差?”“陈宪台的字条在。”司狱当时还真留了个心眼,哆哆嗦嗦掏出了陈瑛那天的字条,虽歪歪扭扭,是陈瑛的字迹千真万确。吴中心里一阵轻松,既庆幸陈瑛留了证据,自己能交差了,同时也在暗暗高兴陈瑛的总宪到头了,自己多年的等待就要有出头之日了。
陈瑛的字条果真让永乐怒火万丈,他“啪”的一声将字条拍在御案上:“小子就是这般忠心耿耿吗?着锦衣卫速速逮来,朕要亲自讯问。”
“皇上,”杨荣心中兴奋,陈瑛的末日到了,一张字条审不出什么,要稍待几日,造造声势,把这个恶魔的罪孽一股脑抖落出来,扳倒他,叫他今世不得翻身。
“事情还没有搞清就抓人,臣担心又弄出一个周新来。”冠冕堂皇的言词,替为皇上卖命的权臣着想,永乐还挺满意。
吕震面无表情,陈瑛倒不倒台于他干系不大;杨溥瞥了杨荣一眼,未能猜出杨荣的深意,显出不满之色。
蹇义思虑深远,暗暗称赞杨荣的机谋,顺着杨荣的话道:“皇上嫉恶如仇,为臣替陛下高兴。刚刚皇上还说了,动怒之时要我们劝住,所以勉仁就劝了。周新已死,陛下既知他冤,狱词在与不在都不重要了。倒不如少待几日,看看陈瑛还有什么恶作剧揭出来。”“兼听则明,偏听则暗。”金忠更是看到了由周新之死而致的陈瑛由盛及衰的转机,“臣也赞同蹇公的说法,少待几日,听听群臣的反应,皇上心里就有数了。”
众口一词地观察,倒让永乐犹豫了。陈瑛曾是他最信赖的大臣,残忍、刻薄、诡诈的毛病尽人皆知,可这些年,他在除奸治贪上为朝廷做了数不尽的大事,虽有希旨的毛病,也是忠心可嘉,得罪了不少人,一直以来骂声不断。皇太子对陈瑛所行曾与规讽,可汉王、赵王私下里都没少夸陈瑛善辨忠奸,雷厉风行。那就听听大臣们的反应,倘若真有危害皇朝的事,视罪轻重再定,也不能因保一人而坏天下。
“那就依诸位所言吧,”永乐表情淡漠,明显地处在矛盾的心理当中,“耽搁些时日也不是坏事,陈瑛毁灭证据之罪,着其闭门思过,都察院之事暂由吴中代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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