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7章 我觉得，你喜欢我（2 / 2）

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，他不会说话，他想，他真的需要缓一缓。面对生死都坚毅不屈的意志在崩塌后，满脑子都是他做不到四个字。

就算如此，司辞战也早已经在往日的岁月里做这个情况做了预判，他没有留任何一个和江颜有关的人的通讯方式。

除了江晓文和自己的母亲宋雨薇。

喜欢江颜这件事情他从没向任何人明说，不可能不顾江颜的名誉找上宋雨薇。

而江晓文是他放弃这段感情的见证者，他不可能去找江晓文。

沉重的呼吸穿过心肺，司辞战庆幸自己早做安排，同时又难受得想哭。

灯亮之后，他拿着笔开始写信，最初那段时间情绪难平的时候，他便会执笔把心里所有的话一字一句的写成一封信，这封信他不会寄出。

诉诸笔墨，既是寄托，也是封锁，更是忘却。

窗外的雨声太大了，吵得他头晕眼花，司辞战隐约感觉自己难以下笔，明明他握笔的手依旧沉稳，书写任何一笔一划仍旧流畅。

但是他却不能写出笔下的字，那是一句很简单的开头：“颜颜，我好”想你。

以前也曾写过，今晚他不敢写“想”字，最后弃笔，手握成拳青筋鼓动，低头趴在书桌上，浑身的肌肉都在这一刻绷紧了，墨水的气息萦绕在鼻尖。

在窗外雨声中混入一丝一缕猛兽受伤般低低的呜咽，片刻后桌前坐着的男人如蓄势待发的利箭，大步流星地离开卧房走入客厅的黑暗之中。

雷厉风行的气势在黑夜中不减分毫，拿着终端走到门口的距离便足以让他在极端中冷静下来。

他又想起来，他不能去找江晓文。

他于黑暗中靠在门上惨笑了一声，没踏出这最后的房门。

他赢了，他想。

然后司辞战在门口缓缓坐下，像是一场极限训练后精疲力尽，他闭着眼，直到听见世界寂静，听见雨声淅沥。

最后，他在门边数着终端上的时间，一分一秒地等着天亮。

“……我以为，熬过这次一切都会回归正常，但是听见你和爱利安的消息，我发现我还是做不到。我真的很喜欢你，它在我心里生了根，我想和你在一起，我没有办法放弃。如果你允许生命中另一半存在，请你一定一定要选我。”

如若是以前，他只敢对江颜说考虑他。

他沙哑的声音里藏了些许哽咽，江颜感受到脖颈肌肤上的温热，想了想这些年从陆清欢那里接受到的有关人哭了怎么哄的经验。

——大学时陆清欢和江颜毕竟不在同一所学校，曾在学校有过一段感情，有时会因为一些个人感情问题，总容易哭，这时候她找到江颜寻求安慰，然后把对方痛骂一顿。

江颜安慰人的方式实在是太低级和无用——她一般会选择送对方喜欢的物品——陆清欢几次被她逗得更伤心，然后教了她一些好用的办法。

最基本的便是拥抱。

但她此刻正被司辞战抱着，而且他抱的很紧很紧。

所以江颜排除了这种办法，采用了另一种。

她抬起手轻轻在司辞战宽阔的脊背上拍了拍，又顺毛似的摸了摸抱着自己的男人的头，紧接着开始下一步的语言安慰——不能说“不要哭了”这种根本不起作用反而可能起到反作用的话，要说迎合对方心理和情绪状态的语言。

——陆清欢一般要江颜帮她骂那个惹哭她的男朋友，江颜骂人时，一般人都听不太懂。

最后一次不仅让江颜帮着骂人，还叫上了陆责、夏飞和黎明，说是去给她报仇——几人当场抓住了对方乱搞男女关系的证据。场面一度十分混乱，两拨人差点打起来，可惜对方除了陆清欢谁也打不过，于是没能真正的打起来，江颜、陆责、夏飞和黎明四人跟专业打手似的，当场就把人按住了。

江颜回忆陆清欢的传授后斟酌再三，把那句“你可以骂我”吞了回去——司辞战显然不会想骂她。

他应该需要别的安慰。

但他到底想要什么，江颜其实并不是很清楚。

江颜再次意识到自己在安慰人上的短板，并且开始怀疑如果安慰不好，今晚司辞战会不会像高中那年夏天一样，哭着离开她的住房？

“你想要什么？我都可以给你。”最后她选择问需要安慰的当事人。

司辞战是陷入曾经沉积的情绪之中没能及时停下，将自己曾经埋藏在心中的思念彻底倾诉之后，感受到江颜的动作就已经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。

等江颜出声，他已经回复了平时的状态，只是心潮还有些起伏不定。

想到江颜之前的回答和自己现在的表现，在江颜那里他似乎变成了一个爱哭的男人，这有点打击他对自己顶天立地的认知。

他尝试挽回形象，并且：“我其实很少哭……”

声音还有些哑。

司辞战等了一会儿，抱紧了江颜：“我不是那种爱哭的人——”他顿了一下，最后语气坚定干脆道，“流血不流泪。”

江颜：“……”听起来像是不需要安慰。

她正想问，抱着她的人突然窜了起来，跟炮仗一样，单手撑着沙发靠背翻过去冲进洗浴间。

快得江颜只捕捉到一抹军装绿从身前窜过。

她拿纸擦了下被打湿的地方，司辞战这时候已经出来了，手里捏着刚拧干的毛巾飞速回到江颜身边。

他在洗浴间草草洗了个脸，发丝上还缀着些许水滴，精致的五官和下颌也挂着几滴水珠，眼眶通红。

司辞战拿着毛巾接替江颜的动作，把她觉得不太舒服的湿润细细擦干。

江颜看了他一眼：“不哭了？那还要安慰吗？”

司辞战双耳通红，冷白的脸上也多出几分薄红，沉默了一瞬，试探着问道：“你打算怎么安慰？”

江颜：“可以给你你想要的。”

看着她认真的神情，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她的眉睫逐渐划过挺翘的鼻梁，最后落到不点而红的朱唇。

司辞战在这一刻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色胆包天，或者说恃宠而骄：

“我想要你……能不能亲我一次？”

当然，最后还是收敛了一下。

江颜想了想问：“亲哪？”

听起来一点阻碍都没有，显然是并不排斥。

“我来。”司辞战本来是半蹲在她身前，闻言猛地起身，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弯腰低头靠近江颜，就在即将吻上她双唇那一刻，他抬眸望进她眼底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，将这个吻落在了江颜唇角。

而后他微微直起身，宽阔的身影挡住了灯光，把江颜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。

只是唇角温温柔柔地软了一下，带点温度的轻贴，江颜问：“这样就行？”

“嗯，今天够了。”司辞战低声道，然后说出之前用来钓江颜求知欲的那个答案，“颜颜，我觉得，你喜欢我。”

江颜没有什么反应，而是看着在自己身边坐下来的司辞战问：“确定吗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判断依据是什么？”

“你的行为逻辑有你自己的解释规则，所以我说了你也不会懂——一种感觉，我感受到了你喜欢我。”

“虚无缥缈的依据，情感很复杂，确实没有逻辑，不好规定。但事实是我没感受到。”

司辞战开始钻空子：“那我再亲你一下？”

江颜正在思考，闻言一顿：“可以。”

他笑了起来，牵着她的手十指交扣，并且凑上去偷香。

这在江颜这里或许注定难以找到真正的情感答案，几番思索后江颜不再探寻自己无法抵达的真相，司辞战玩了几次亲吻游戏，伸手把她揽入怀里低头吻了吻她发丝，轻声在她耳边说：“再过一阵子就该走了，我想抱你一会儿。”

江颜沉默了片刻，抬手点了点放在矮几上的资料。

司辞战懂了，但又实在舍不得松手，想了想，他道：“你先别动。”

江颜沉默地拿起自己的研究资料，看着司辞战调整了一下坐姿，然后转身又抱了上来，她没来得及阻止，下一刻被直接抱着坐到了他腿上。

司辞战从后环着她的腰，微微偏头：“我和你一起看。”

江颜：“……”

以前是没兴趣说，现在是真的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对于她的研究资料，司辞战自然是看不懂，但没关系，他的每一个问题，江颜都会认认真真地回答，司辞战听过之后，就算没有完全懂，也不会再追问第二遍，而是暗自记下她说的话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和江颜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，今天尤其的快。

到了部队睡觉的时间，司辞战不得不起身离开，拉着江颜送他到门口，他突然停下脚步，道：

“我今天洗了碗做了饭——虽然大部分是食堂打来的饭菜——能不能给我点奖励？有句话叫劳有所得。”

这是他今天冥思苦想半天想出来的办法，为了追求江颜，他不仅请教过部队的人，江颜身边的人他也请教过。

尤其是陆清欢简从还有科研天团他们这些和江颜走得很近的人，包括裴珩胤他们这些一直跟着江颜的国安人员。

陆清欢给了他一句话：一定要主动和直接。

于是他思索了一下午，决定占一下他们现在直接处对象的便利，通过这些取巧的办法，和江颜多亲密一下。

他原本的想法只停在拥抱上。

“你又想亲了吗？”大概是司辞战刚刚多次钻空子，一会亲一下脸，江颜听见这话就直接问，然后也不等他回答，直接点头，“可以。”

司辞战拉着她的手从自己腰侧到后面圈着，低头笑道：“现在只想要你抱我一会儿。”

“也可以。”江颜偏头看了他一眼，主动抱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等了一会儿，司辞战松手后她才跟着松手。

“那我走了。”司辞战看了眼时间，叮嘱道，“别看资料看太晚，明天一早不是还要早起回四九城？”

她这两天的行程安排，倒是直接跟他说了。

江颜点了下头，又跟着说了句：“我知道了，你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