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9章 不幸之万幸（2 / 2）
谭启发迅速冲进一个又一个病房，将每张脸都认真查看了一番，当他来到走道尽头的最后一间病房，正感觉快要绝望时，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。那张脸正是胡家豪的，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，一动不动。
他怔怔地望着那张脸，目光游离着，最后落到了那只空荡荡的左边胳膊上。胡家豪失去了一条胳膊，此情此景令谭启发呆若木鸡。他站在病床前，想要叫出胡家豪的名字，却感觉嗓子被堵住了似的。
就在这时，谭启发听见身后传来哽咽声，回头看见是紧捂着嘴的韩姝。韩姝也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胡家豪，以及那只空荡荡的胳膊。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，泪眼婆娑地望着那张熟睡中的面孔，伸手想要触摸，最后却还是无力地收了回来。她不敢相信看到的这一切，心里空落落的，捂着嘴发出痛苦的哽咽声。
谭启发想尽了安慰的言辞，才总算冒出一句：“人活着就好！”韩姝抽泣着说：“是我害了他。对不起，家豪要不是因为我，也不会上那趟车。”
“别难过了，你也受了伤，赶紧回去躺着吧。”谭启发的话丝毫不起作用，她要留在这里等胡家豪醒来。刚好医生进来，一问才知道胡家豪几个小时前被送进医院时，因为胳膊断裂，痛不欲生，只得给他注射了镇静剂，药效差不多快过去。
韩姝陪在胡家豪身边，回想起今天发生的这一切，仍然惊魂未定。原来，她买的火车票是最前面的一车厢，后来因为胡家豪要陪自己前往成都，买的票在五车厢，刚好他身边无人，于是她就从一车厢来到了五车厢。
“要不是因为家豪，我还留在一车厢，可能……”韩姝不敢去想结果，胡家豪救了她，可自己却失去了一条胳膊，她悲痛到了极点，心如死灰。
谭启发听她讲完这件事情后，不禁长叹道：“家豪是老天派来拯救你的英雄，但命运却让他失去了一条胳膊。唉，他母亲还不知道，回去该怎么跟她交差啊。”
韩姝紧紧地握着胡家豪的手，凝视着他苍白的，布满伤痕的脸，在心里默默地说：“家豪，你快醒来吧。放心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，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。”
谭启发突然想起还在赶来的韩世川，于是出去给他打了个电话。韩世川听说刚刚找到了胡家豪，欣喜地叫出了声：“太好了。姐夫，辛苦你了，我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就到了。”
“川儿，还有个不好的消息……家豪一条胳膊……没了……”谭启发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之后，韩世川张着嘴，眼眶唰一下就红了。他心如刀绞，沉默了片刻，问胡家豪现在的情况。谭启发说：“医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，暂时还没醒。”
“天呐，为什么会这样，他怎么能接受啊。”韩世川沉沉地闭上眼睛，实在不敢想象胡家豪该如何面对这个现实。谭启发叹道：“放心吧，家豪是个坚强的孩子，有我和韩姝陪着他，他不会有事的。”
韩姝突然感觉胡家豪的手指动了动，慌忙抹去泪水，冲谭启发嚷道：“家豪手指动了，好像醒了！”谭启发也看见他的眼睑在动，连忙对韩世川说：“家豪醒了，先挂了。等你到了再联系。”
韩世川握着手机的手心出了汗，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，明明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却仿佛有一只大手在用力地掏他的心脏，回头看到车窗上自己的模样，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。
韩姝因为太过紧张，已经说不出话了。谭启发轻声呼唤着胡家豪的名字，胡家豪终于缓缓睁开了眼，望着雪亮的世界，无力地问道：“我是在阎王殿吗？”
“不，你没事，这里是医院。”谭启发的声音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，他这才注意到谭启发，然后缓缓将目光转向韩姝。当他和韩姝四目相对，那双布满泪痕的眼睛，瞬间刺痛了他的心，他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脸，挤出一丝笑容，欣慰地说：“我刚才做了个梦，梦见你……可吓死我了，你没事就好。”
谭启发听他这样说话，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了地，冲他感激地笑了笑，轻声叹道：“韩姝给我讲了今天的事，要不是你陪着她，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。多谢你，我代表全家人感谢你。”
“对不起，都是我连累了你，是我害你没了一条胳膊。”韩姝再一次当面表达歉意，“你就不该来……”胡家豪却一脸轻松地说：“要是我不来，谁保护你呀！”
韩姝听他这样一说，脑海里顿时又浮现出列车脱轨瞬间的情景，那一刻，胡家豪将她紧紧地抱住，全身心地护着她的身体，才让她只受了轻微伤。她回忆起这个小细节时，再一次忍不住哽咽起来。
“别哭啦，你好好的才是最好的结果。”胡家豪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袖管，又苦笑道，“也许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吧。没关系，我还有一条胳膊，不影响正常生活。”
韩姝抹去泪水，讪笑道：“以后我做你另一条胳膊。”胡家豪开心地笑了起来，但笑着笑着，却扭过脸去，笑容悄然凝固。
“家豪，你怎么啦？”韩姝发现了异样，担心不已，可胡家豪没理会她。谭启发似乎洞悉了他的心思，忙从中说道：“家豪，别胡思乱想，好好养伤。我待会儿去问问医生，看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，我马上就带你回家去。”
“我妈知道了吗？”胡家豪的话，令韩姝无言以对，她还没来得及考虑到这一层，此时被他问住，只能默默地摇了摇头。谭启发见状，又说道：“是韩家欠你的。回家后，我去跟你妈赔罪。”
“不用……”胡家豪非常固执，“姐夫，我的事与任何人无关，你不用给我妈解释，我自己跟她说。”韩姝连连摇头说：“家豪，出了这么大的事，你不能一个人背。我会跟阿姨解释清楚，欠你的，我还！”
“我说了不用，是我自己的事，我自己能处理！”胡家豪陡然大怒，惊得韩姝不敢吭声，谭启发也默默地叹了口气，悄然离开了病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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