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光芒，于血色中降临（1 / 2）

普尼斯港内城区。

巨石撞入外城区后，没被波及的区域先是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，然后轰一下炸开了锅：

“刚刚……到底是什么？”

“你们没看见那个巨人吗？”

“我看到了，是那个巨人，那个黑色巨人，不，黑暗魔神投掷的巨石！”

“那是哥布林的魔神？”

“……没看到外城区的中间区域基本全毁了，那种程度的攻击，再坚固的地下工事都拦不住！当官的，赶紧让咱们撤，那魔神要是再扔一次，扔到咱们这块怎么办？”

“说得对！让我们走！”

就在难民们惊疑不定时，勉强维持秩序的宪兵与奴隶士兵接到了上级的紧急命令。他们没有犹豫，汇聚成队朝要塞缺口的方向跑去。

列车炮与火炮阵地尽毁，城防军全线崩溃后，此时的普尼斯港已经没有了管理后方的余裕与精力。

宪兵队、奴隶军队与溃不成军的城防军士兵在路上擦肩而过，后者一冲进难民聚集地便纷纷叫嚷，甚至添油加醋道：

“要塞被轰出一个大洞，外城区即将沦陷！”

“之前那位靠谱的临时最高指挥官早战死了，接任的那个来路不明的冒险者是个纯粹的饭桶！她把我们害惨了！”

有溃兵甚至擅自指挥：“留在这里都得死！所有人赶紧去内城区，再把连接内外城区的路切断！”

失去了监管者，本就蠢蠢欲动的人群听到这话顿时沸腾，难民们陆续从地下庇护所涌出，往地势较高的内城区逃去。由于一时间逃难的人数过多，连接内外城区的每条道路，就连火车轨道都被难民堵得水泄不通。

不过，很快就有清醒的难民发觉不对劲：“喂，当兵的，如果建立了要塞城墙的外城区都沦陷了，内城区的沦陷不也是时间问题吗？”

“你们当兵的凭什么逃跑？你们不是负责保卫要塞的城防军吗？”

一群人挤在一团寸步难行本就焦躁不安，听到这话更是来了火气，纷纷诘问起穿着军服的城防军：

“对啊，你们跑什么？身为城防军的荣耀呢？”

“这不是逃兵行为吗？”

“可耻的逃兵！”

想走也走不掉，被围在人群中的城防军溃兵被骂得低下头沉默不语，直到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言语压力，大喊道：

“对，我们是逃兵，但是我们努力过了！包括我在内，不少弟兄都参加了上一次战役，很多人没能回来！至少我们为普尼斯港拼过命！”

他旁边的人用更大的声音吼道：“那你现在的行为，不就证明你背叛了普尼斯港，更背叛了曾经的自己！不管你获得过多少荣誉，这能掩盖你现在是逃兵的事实吗……”

“因为他妈的这场仗根本就打不赢！”

那名士兵声嘶力竭地咆哮，夹杂着崩溃的哭腔，将周围不满的声浪都压了下去：

“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面对着什么：从天而降的无数哥布林，哥布林骑士的无敌保护罩，还有那头无敌的黑巨人……从一开始，普尼斯港就面对着永无止境的哥布林大军，而普尼斯港的炮弹打一发就少一发，我们的人死一个就少一个！

“这他妈的意味着，普尼斯港最好的结局就是被活活消耗到死！你们明白吗？！

“但即使这样，最开始仍没有一个人放弃，大家都相信，说不定，那名带领我们赢得上一场战役的最高指挥官会回来，奇迹将降临普尼斯港……”

那名士兵痛哭流涕，嘶哑的声音在陷入沉寂的人群上空飘荡：“结果你们也看到了，根本就没有什么奇迹。黑色巨人扔一次石头，普尼斯港整条防线就被打崩了。我们的反抗在它眼里和蝼蚁没什么区别。

“我们的列车炮和火炮都没了。只要那巨人再扔一次石头，包括这里的人，都得死。”

所有人都抬起头来，神态各异地凝望着那一尊宛若神之泰坦，正缓慢靠近普尼斯港的漆黑铠甲巨人。

士兵不甘心地低吼着：“我不怕死，我们所有人都不怕死。但没有人愿意白白送死，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。

“你们应该早就发现了，从普尼斯港向外发出的所有消息都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。因为这并不是消息被屏蔽了，而是我们，普尼斯港的所有人，都被王国、教皇甚至……众神放弃了。”

“众神……放弃？放弃我们？这怎么可能？”

“你在说谎！光明存在不会放弃任何一位信徒……”

人群又开始骚动，但很快有一名身穿白袍的教会工作人员站出来，将骚动压制了下去：“我是普尼斯港教会的神官，我能证明，他说的没错。

“半年前那场灾难中，魔王被勇者驱逐，因为部分真凶未被抓获，仍然逍遥法外，为了防止类似的灾难再发生，勇者大人在教会偷偷留下了她的信物。不用说明具体情况，只要出事，教会就能无条件通过信物立刻召唤她。”

望着难民们那一张张面如死灰的脸，神官叹了口气：“是的，正如你们所想，我们早就激活了信，但没有任何效果。

“要么，勇者大人拒绝了召唤；要么，伟大的光明存在代她拒绝了召唤。

“无论是哪一种情况，都能指向同一个结果：

“普尼斯港被王国甚至众神放弃了。”

半晌，才有一人颤抖着开口道：“那保卫普尼斯港，岂不是违背了众神的意愿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这期间教会一刻也没有停，一直在向光明存在祈祷，但再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应。”

有那么一刻，神官甚至希望光明存在布下神谕，命令普尼斯港放弃抵抗，接受命运。

至少，他与他的同僚内心不会感到这么煎熬。

难民们再度回归了沉默。没有人苛责逃兵，只是互相搀扶着，默默走向内城区。

“普尼斯港这是……败了吗？”

内外城区的过渡区，一座小别墅内，精灵大小姐希佩趴在窗边，难以置信看着城防军溃兵夹杂在逃难的人流中，朝内城区涌去。

“那努尔，红豆和芙萝尔呢？他们都在哪里？”

她的旁边，娇小的灰发精灵正踮起脚，拼命地在庞大的人流中寻找熟悉的面孔。

希佩想了想，回答道：“如果回来了他们也不会跟着去内城区，肯定会回家里的，琥珀夫人。”

琥珀神情焦急，下意识地咬着大拇指的指尖。她内心清楚自己最好待在家里，否则一旦有人回来，没遇到自己就麻烦了。

“要是我能多学些魔法，就能帮上努尔，帮上他们的忙了……”

然而她的魔法天赋比希佩还差。

“夫人，请您放心，您的儿子很强，他一定只是暂时被敌人困住了。努尔一定会回来，不会让您失望的。”

“嗯。”琥珀点了下头，眼中的凝重之色却没有丝毫减轻。